风俗店里的人妖，泰国变性人的声色犬马

长毛戳屎

关于泰国变性人数量，各种来源的数字从10万人到100万人以上不等，由于许多提供变性手术或药物的地下诊所药房存在，以及变性人群体定义的混乱，一直难以获得精确的统计数字。

当我们提及泰国的时候，很难不想到人妖。泰国变性人群体与生俱来的特殊性，加上人们普遍猎奇带来的曝光度和不断渲染，让“人妖”这个带有歧视色彩的俗称一度几乎成了不少人心目中泰国的代名词。

根据泰国官方公布的数据，2018年来泰国的中国大陆游客达到1035万人次，这当中的大多数游客大概都与泰国随处可见的变性人打过照面。

但人们对于泰国的变性人可谓熟悉又陌生，相关认识众说纷纭。变性人群体在泰国如何出现，又为何能在泰国形成如此大的群体规模和社会影响，他们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我们仍所知甚少。


身为男性，心为女性

一般人们所熟知的“人妖”，或泰国人称为“Kathoeys”的变性人群体，其实涵盖面相当广泛，其中既包括接受了变性手术，从男性变为女性的人；也包括长期服用荷尔蒙类药物，让自己身体出现女性性征的男人；甚至有少部分单纯只是男扮女装，不做手术也不吃药。

关于泰国变性人数量，各种来源的数字从10万人到100万人以上不等，由于许多提供变性手术或药物的地下诊所药房存在，以及变性人群体定义的混乱，一直难以获得精确的统计数字。总之在6000万人口的泰国，变性人算得上是个不小的群体。他们大方地出现在街上、商场、学校和娱乐场所，与人们正常交往，人们对其存在也毫不见怪。


一个流传甚广的谣言指泰国变性人起源自二战之后，贫穷的当地人有意将男孩培养成女孩，好让他们赚美国驻军的钱。

这个说法其实颠倒了顺序。的确有一部分泰国变性人从事风俗行业，但他们并非特地为了风俗行业而成为变性人。变性人，或者说男女同体的这种性别认知，在泰国由来已久。

早在1596年纳雷苏安国王（King Naresuan）统治时期来到泰国的西方商人就发现连国王在内，整个国家无论男女，除了简单遮一下下半身私处外，都光着膀子生活。直到20世纪初，这种不怎么爱穿衣服的风俗一直相当普遍。

对于当地人而言这是个自然选择，因为天气太热。但在自诩代表文明社会的西方世界看来，这种衣不蔽体的生活方式野蛮下流，且男女穿着缺乏明显区别，性征混乱。事实上由于社会地位的差别，古代泰国女性往往承担更繁重的工作，这让不少女性看上去孔武有力，而生活悠闲的男人们反而显得阴柔优雅。

受西方殖民者的强势文化以及泰国本土精英渴望融入西方文明心理等因素的影响，泰国全社会有意识地推进移风易俗，以西方式的现代社会男女性别身份，让人们重新建立对于男女性形象和社会身份的认知。

比如让男孩参加童子军、踢足球，让女孩玩针线活、用化妆品、留长头发。为妇女开设特殊医院、非专科医院分男女病房、公共厕所分男用女用……所有举措都在引导你当一个所谓正常文明社会的男性或女性。直到20世纪中期，"文明"的泰国男性和女性的规范才在社会文化中真正扎根。

泰国最早的变性手术，要等到1972年才首次出现，普遍服用荷尔蒙药物的现象更晚出现。但这种身为男性，心为女性，且热衷打扮成女人的群体，一直存在于泰国社会，包括周边国家也一度存在这种群体。

最早出现变性人参加风俗表演的地方，其实不是泰国，而是新加坡——凑巧的是，正好也是英美水兵的驻军聚集地。变性人在红灯区“武吉士街”表演，台湾地区媒体对此进行报道时首次使用了“人妖”一词。1973年，台湾联合报发表的《星洲的人妖》，《雌雄难辨的新加坡人妖》等文章，让“人妖”开始广为华人群体所知。


变性人的选择与生活

虽然泰国社会对于变性人的认知和容忍度较高，但变性人相对于普通人仍是个无法受到正常对待的群体。相当之多的行业不对变性人开放，风俗娱乐业是变性人群体不多的选择之一。

新加坡于上世纪80年代取缔了风俗业，泰国海滨小港芭提雅随即取而代之成为美国驻军以及外国游客消遣的一大去处，这成了不少泰国变性人一个赚钱谋生的机会。加上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亚洲四小龙的经济腾飞，以及进入21世纪后中国快速崛起带来的强大消费力，风俗娱乐产业随即在芭提雅成行成市，进而成为整个泰国的明星产业之一。每年芭提雅举办的“Miss Tiffany”变性人选美大赛甚至已经成为国际闻名的盛会。

据不完全统计，每年有超过700万外国游客到泰国观看变性人表演，每年创收超70亿元美金。根据泰国旅游局在2015年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观看泰国变性人表演是最受欢迎游客的旅游活动之一。泰国蒂芬妮变性人表演剧院的调查报告也显示，中国游客的旅游团赴泰国观看变性人表演数多，对于自助游的中国游客，观看变性人表演也是他们最主要旅游活动之一。

经济地位的提高也让变性人群体开始谋求自己应得的社会地位和权利，许多变性人在不同领域脱颖而出，不断证明自己的能力，也让整个变性人群体进一步为社会所认同和尊重。

1996年，一支大半由男同性恋者与变性人组成的排球队（外号“铁娘子”）赢得全国排球大赛冠军，但泰国政府以国家形象为由禁止其中两个变性人以国手队的名义参加国际比赛。此事引发广泛社会关注，事件在2000年改编成卖座电影《人妖打排球》；1998年变性人泰拳手帕莉亚因比赛表现出色成为明星级选手，她喜欢涂口红上场，击败对手后还会亲一下对方，获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时至今日，泰国的影视明星、歌星、模特、时装设计师、政府公务员、商场导购、便利店员乃至至大学教师和空姐等职业，都能见到变性人身影。他们能接受教育，谋求生机，并且获得应有的社会服务保障。如商场或学校等场所，会为变性人提供专用的洗手间或学生公寓。

当然，许多人的既定认知很难彻底改变，针对变性人的偏见依然存在。比如泰国节目或者电视剧中传播的形象，变性人形象大多偏负面或滑稽搞笑。老师、医生和军人这类正面形象仍难见变性人身影。

不过这不影响变性人权益的制度性提升。2015年泰国新宪法首次承认第三性存在，并将第三性纳入法律保障，新宪法起草委员会表示，“不管出生时是男是女，能够改变出生时性别，或者过不同性别的生活，都是人权的一部分。”

所以以后要是再遇上野鸡导游说什么泰国人妖过着被人玩弄的悲惨一生时，大可以放心地质疑。除了性别认知上的差异外，越来越多的泰国变性人，实则已经跟所有人一样，过着喜怒哀乐，有起有落的普通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