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卡·陈11天前,越华张美兰刚刚“加冕”越南最大骗子的王冠,同时喜提死刑小礼物;没想到这么快,也这么巧,菲华米卡·陈(Maria Franchesca “Mica” Tan)就“荣膺”菲律宾头号骗子的宝座。张美兰的故事详见前文《越南有史以来最大金融诈骗案:被判死刑的女富豪张美兰是谁》。
从公司在巴莱辛岛(Balesin Island)举办的盛大活动,到频繁在电视上讲述自己成功的故事,现年34岁的米卡·陈一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直到菲律宾证券交易委员会(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对她的公司涉嫌非法集资活动提出刑事指控。
2017年是千禧世代的首席执行官米卡·陈最风光的一年。当她的同龄人还在各种公司里熬资历时,当时27岁的米卡已经忙着购买公司股份并出现在热门电视节目中。她于2014年创立的私募股权公司米卡·陈集团公司(MFT Group of Companies),那一年正处于鼎盛时期,在医疗保健、食品和金融服务领域不断发展。
由于只能搭乘豪华度假村巴莱辛俱乐部(Balesin Island Club)的私人飞机才能抵达巴莱辛岛,这里一直备受菲律宾政客和顶级富豪的青睐。2021年11月11日,萨拉·杜特尔特和阿罗约夫人就是以参加时任众议院议长劳德·艾伦·贝拉斯科(Lord Allan Velasco )生日聚会的名义,在这里会面并敲定了与小马科斯结盟的细节。
同一天,萨拉飞至甲米地省锡朗镇(Silang,Cavite)参加参议员邦·里维拉(Bong Revilla)女儿的婚礼,与同样出席婚礼的小马科斯握手正式结盟。2017年,同样也是媒体开始报道她那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人生故事的一年:早在13岁时,她就已经忙于在股市的涨跌中冲浪了;到15岁,她已开始接触外汇市场了。那时的她,同时还在照看自家的当铺生意。
在几次采访中,米卡将她在商业上成功的动力归功于她经营珠宝生意的母亲。她会在她父亲(一位肿瘤科医生)巡诊的医院里卖小东西。
凭借她的商业背景,她成为《创智赢家》(Shark Tank,美国创投类真人秀)类节目《最后一投》(The Final Pitch,菲律宾同类真人秀)的特邀导师之一。该节目于2017年在历史频道和现已解散的CNN菲律宾频道播出。这段经历让她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米卡·陈与商总前理事长林育庆(Henry Lim Bon Liong)等在真人秀《最后一投》上扮演投资导师角色。她鼓舞人心的创业精神,在年轻人和老年人之间思想沟通能力吸引了多家节目和出版社的关注,包括彭博社(Bloomberg,总部位于美国纽约的传媒巨头)、商业世界(Business World,一家菲律宾商业日报)、尚流(Tatler,是一份创始于英国的时尚杂志)。
“无论你是婴儿潮世代(通常指1946年至1964年之间出生的人),X世代(1960年代中期至1970年代出生的人),还是千禧世代(生于20世纪且20世纪时未成年,在跨入2000年以后成年的一代人),我都不会关闭沟通渠道。我认为帮助我与拥有更多资深人员的团队合作的是他们所说的知识谦逊。我认为谦逊是领导力的基石,无论年龄大小,我认为我们都应该保持谦逊,”米卡在2021年的《商业常识》(Business Sense,菲律宾媒体拉普勒旗下的网络节目)的一集中说道。
米卡拥有良好的公众形象和引人入胜的人生故事,帮助她赢得了商界的赞誉。
2022年,她甚至被SGV基金会提名为安永菲律宾年度企业家(EY Entrepreneur Of The Year™ Philippines)。不过在几位投资者发出米卡签发的支票跳票的警告后,组织者取消了她的提名。
2018年3月,米卡·陈从老杜手里接过“鼓舞人心的菲律宾企业家推动者奖”。投资者在寄给SGV基金会的一份信中这样说:“庆祝一位诚信受到质疑的成功企业家向人们传达了错误的信息,因为我们不是奖励可持续的、不仅对企业家本身有益的进取精神,而是奖励纯粹的贪婪和可疑的做法。”
到了2023年,更多投资者对米卡·陈提出指控,双方在社交媒体和传统媒体上引发了一场激烈的口水战。
今天(2024年4月22日),菲律宾证券交易委员会向司法部(Department of Justice)对米卡·陈集团公司和陈氏风险投资公司(Tan's and Foundry Ventures)提起刑事诉讼,指控其涉嫌非法接受投资活动。曾参与上述两家公司审计的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PWC Isla Lipana & Co,普华永道的菲律宾子公司,该事务所是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被列为起诉书的另一被告人。
米卡·陈集团公司依旧坚称他们是合法企业。但对于菲律宾证券交易委员会来说,该公司主营业务具备了庞氏骗局的所有要素。
米卡·陈集团公司高官正在开会中米卡·陈集团的几位投资者称,该公司的业务主要围绕其投资组合下不同公司的采购订单(purchase order)进行融资。
米卡·陈会鼓动人们(主要是朋友和熟人)借钱给她的投资公司。她给投资者的承诺是,至少一年后,最多五年后,投入的资金将会增长并每月赚取利息。
米卡·陈集团保证初始投资的投资回报率在12%至18%之间。为了维持这项投资计划,感兴趣的投资者将获得本票或借款人-贷款人协议作为其投资的证据,并向他们发放月利率1%至1.5%的远期支票。
多位消息人士表示,每位投资人的最低投资额在100万披索到500万披索之间,也有人允许投资10万披索。
“这不适合普通菲律宾人,因为金额相当高。你需要有钱才能上船,”一位消息人士说。
另一位要求匿名的人士表示,他总共向米卡·陈集团投入了1400万披索。因为米卡·陈按时付利息并亲自签署了支票,这些投资者鼓动来了更多投资者,同时还把赚到的利润也投了进去,直到2022年付款开始延迟。
除了每月的利息外,陈还通过旅行津贴来激励投资者和同事。如果员工吸引足够多的人累计投资3000万披索,他们将能够飞往巴莱辛岛和其他豪华度假胜地。
米卡·陈集团时事通讯的部分内容显示,其员工确实喜欢巴莱森岛的便利设施。时事通讯中还提到,工作人员能够飞往柬埔寨。其中还调侃那些去马尔代夫旅行的人。
米卡·陈集团公司的时事通讯有消息来源称,只要人们愿意投入新的资金,一些投资者和同事就可以飞往冰岛、新西兰和澳大利亚。
米卡·陈发给潜在投资者的时事通讯强调了该公司的一些其他业务开展情况,包括为菲律宾大学斗牛犬队(NU Bulldogs)提供资金。据说该公司还资助了一部名为《存在者》(Nilalang)的动作恐怖电影,由塞萨尔·蒙塔诺(Cesar Montano)和玛丽亚·小泽(Maria Ozawa)主演,并获邀参加2015年大马尼拉电影节(Metro Manila Film Festival)。
一些投资者表示,每次他们能够招募到新投资者时,他们都会得到佣金;一旦支票开始被退回,投资者们就会向菲律宾证券交易委员会举报。
证券交易委员会指出,米卡·陈集团和陈氏风险投资公司的商业模式基本上是庞氏骗局,“因为它们的成功和生存能力取决于现有投资者的额外投资和/或新投资者的投资。”委员会指出,远期支票的性质“显然是投资合同”。
今年1月份,证券交易委员会对米卡·陈集团和陈氏风险投资公司发出了停止营业的行政命令,要求这两家公司的高管和董事在没有获得证券交易委员会必要许可的情况下停止其投资招揽活动。该行政命令于4月1日永久生效。
证券交易委员会发现,米卡·陈集团的约30名高管在2018年至2021年经审计的财务报表中犯有17项伪造罪,因为他们报告的股息收入毫无依据。
“米卡·陈集团从投资者处收到的金额应在其账簿中确认为公司负债(债权人权益)或股本(股东权益)的一部分。这与会计等式一致,即实体资产的任何增加都必须导致公司负债或资本或两者的相应增加,”证券交易委员会表示。
“根据进行的财务审查,标的公司‘经审计的财务报表’中反映的此类金额与投资者投资于公司股权或负债的资金不相符。这清楚地表明,通过米卡·陈集团公司的代表收到的款项并未在公司账簿中得到确认,”证券交易委员会认为。
证券交易委员会措辞强硬的声明接着表示,米卡·陈集团公司的审计师普华永道与该公司串通进行欺诈活动,尽管经审计的财务报表存在不一致和不准确的情况,但该公司的财务报表的审计报告并没有一字一句提到这些情况。
“考虑到这种差异多年来一直发生,并且对米卡·陈集团的财务状况产生重大影响,因此不能将其视为孤立事件。受访审计师一再参与此类违规行为,清楚地表明其意图隐瞒米卡·陈集团的实际财务状况,从而损害投资者的利益,”证券交易委员会表示。
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在一份声明中表示,米卡·陈集团是他们唯一的审计客户,陈氏风险投资公司并未接受,在审计程序完成之前,他们尚未发布2022年和 2023 年的报告。
普华永道还表示:“我们致力于全力配合司法部正在进行的调查。”
米卡·陈集团在今天的一份声明中坚称,它没有从事证券交易,也没有违反修订后的证券法。
“我们欢迎有机会洗刷我们的罪名,并希望司法部能够为我们开脱。从一开始,我们就从未收到过所指控的起诉书副本,直到现在证券交易委员会才向司法部提交了所指控的起诉书,”米卡·陈集团和陈氏风险投资公司在一份联合声明中表示。
在证券委员会提出起诉之前,米卡·陈集团和陈氏风险投资公司的股东坚称交易是“个人之间直接的私人借贷,而不是购买了公司证券股票”。
两家公司还承诺实施为期五年的贷款回收计划,并调整利率。他们将延迟付款归因于新冠疫情对经济的影响。
“履行贷款义务是股东与债权人长期私下交易的基础。不幸的是,他们一尘不染的及时付款记录受到了新冠疫情的玷污——这种情况并非孤立于本案,而是在很大程度上,这里和世界各地的个人和企业都经历过这种情况。”陈氏风险投资公司的股东这样说。
2024年3月18日,雷伊·维勒加斯(Rey Villegas)律师在马卡蒂市(Makiti)证券交易委员会总部提交举报信时的照片。米卡·陈集团和陈氏风险投资公司在一份新闻稿中表示,经协商雷伊·维勒加斯已同意为期五年的贷款重组计划。并称:“他是合作债权人之一,对米卡·陈集团的反弹和复苏能力充满信心,这最终将导致债权人得到偿付。”
证券交易委员会没有透露米卡·陈的公司究竟欠投资者多少钱,仅描述了米卡·陈集团和陈氏风险投资公司的庞氏骗局如何运作。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投资者说,他不再期望米卡·陈或这些公司归还他的1000万披索。
“我没事,我经济上有保障。但我为那些投资较少的人感到难过,那些为了投资10万披索而出售财产或借高利贷的人。他们才是真正受苦的人。我希望米卡能够优先考虑它们,”该消息人士说道。
这位消息人士还表示,保守估计,米卡·陈的公司至少吸纳了100亿披索的投资。
若证券交易委员会的指控做实的话,米卡·陈和其他高管可能面临最高500万披索的罚款或21年监禁,或两者并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