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特尔特：菲律宾“铁腕总统”的传奇人生

柳州陈奕迅

一、早年经历与家庭背景

罗德里戈·杜特尔特（Rodrigo Duterte）于1945年3月28日出生在菲律宾的莱特省（Leyte Province）。他的父亲文森特·杜特尔特（Vicente Duterte）是一名律师，后来成为达沃省（Davao Province）的省长。母亲索莱达·罗亚（Soledad Roa Duterte）是一名教师和社会活动家，热心于社区服务。这种家庭背景深深地影响了杜特尔特，使他从小便接触到法律与政治事务，并养成了强烈的正义感和服务精神。

也因为父母的身份和地位影响，杜特尔特家族开始以达沃为“根据地”，培养出了属于自己的政治势力。

青年时的杜特尔特，并非一个安分的学生，性格叛逆，经常因为违反纪律而被学校处罚。然而，他最终进入菲律宾圣贝达法学院（San Beda College of Law），并于1972年获得法学学位。作为律师，杜特尔特曾在达沃市担任检察官，这段经历为他后来的政治生涯奠定了基础。（下图左一：年轻时的杜特尔特）

二、达沃市市长时期：从混乱到安全

杜特尔特的政治生涯真正开始于1988年，当时他首次当选为达沃市市长。上世纪80年代的达沃市，因帮派暴力和犯罪活动猖獗，被称为“菲律宾的谋杀之都”。杜特尔特上任后，迅速采取强硬措施，打击犯罪、肃清贪腐。他被称为“惩罚者”（The Punisher），因为他对罪犯毫不留情，不惜动用“治安队”和“处决小组”。

杜特尔特的做法虽然引起了国际社会的批评，但却得到了当地居民的支持，因为他成功地将达沃市转变为菲律宾最安全的城市之一。杜特尔特主张的“铁腕治安”和“零容忍政策”虽然有争议，但也使他成为菲律宾国内广受欢迎的政治人物。他先后担任了22年的市长职务，是菲律宾历史上任期最长的市长之一。

三、菲律宾总统：激进的“禁毒战争”

2016年，杜特尔特以“改变现状”为竞选口号，成功当选菲律宾总统。他的竞选主张集中在打击犯罪、消灭腐败和推动国家发展上。杜特尔特上任后的第一个重大举措便是开展“禁毒战争”（War on Drugs）。他承诺在6个月内消灭所有的毒品犯罪，结果这一行动迅速演变为全国范围的激进扫毒运动。

杜特尔特授权警方使用极端手段来打击毒品犯罪，甚至公开表示支持警察和普通民众对毒贩的“即决处决”。根据统计，杜特尔特执政期间，菲律宾至少有数千人在扫毒行动中死亡。这场“禁毒战争”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与谴责，联合国和国际人权组织批评其侵犯人权。然而，杜特尔特坚持认为，这一举措是必要的，以保护菲律宾的下一代免受毒品危害。

展开来说，为了禁毒战能高效地进行，老杜采取了不少的政策，比如：

1.现金奖励
对于击毙或逮捕毒贩的执法人员，杜特尔特政府提供高额现金奖励。逮捕一名“大毒枭”或“毒品网络头目”的奖励通常较高，有时可达5万到100万菲律宾比索（约合900到18000美元），具体金额视案件性质和毒贩等级而定。
对于举报者提供的有效线索，也会给予现金奖励。这种举报奖励政策鼓励公众参与禁毒行动，举报毒品交易活动。

2.升职与职业发展

杜特尔特在任期间，明确表示支持对参与“禁毒战争”表现突出的警官进行晋升，并快速提升其职位等级。
这项政策在菲律宾国家警察（PNP）系统内部激发了竞争，许多警官为了争取晋升，积极参与甚至主动发动扫毒行动。

3.法律保护与免责承诺

杜特尔特曾多次公开表示，任何警察或军人在禁毒行动中击毙毒贩，即便是在行动中使用过度武力，也将获得法律保护。杜特尔特承诺，若执法人员因扫毒行动而被控告，他会为其支付法律费用，并承担法律责任。
这种政策事实上为执法人员提供了一种“免责许可”，使他们在执行任务时更加激进和大胆。

禁毒战的负面影响也不容小觑。

禁毒战期间，菲律宾国家警察（Philippine National Police, PNP）在全国范围内发动了“敲门行动”（Oplan Tokhang），即挨家挨户拜访涉嫌吸毒和贩毒人员，要求其自首或接受惩罚。地方官员也被要求提供社区内的毒品使用和贩卖情况报告，并参与“敲门行动”，劝导或强制吸毒人员自首。他还鼓励地方政府单位和社区执法组织（Barangay Officials）参与扫毒行动。

在这类敲门行动中，涉及大量“即决处决”（extrajudicial killings）的案例。

在某些高风险地区，杜特尔特甚至还动用了军队参与行动。因为他认为高风险地区，只有动用军队才能有效遏制毒品交易。

根据PNP提供的官方数据，截至2022年杜特尔特卸任为止，约有6,000至7,000人在禁毒行动中被击毙。警方声称，所有被击毙者都是在执法过程中拒捕或威胁警方生命安全的嫌疑人。但其实，很多未记录在案、被归类为“待调查”或“不明原因死亡”的死亡案件。

有报告指，老杜禁毒战争期间的真实死亡人数是27,000至30,000人。根据社区调查、目击者证词以及媒体报道，很多遇害者并非毒贩，而是无辜的平民、低级毒品使用者或因误判而被杀害的人。

除了可能的误杀，还有一些贪污的警察和腐败官员利用扫毒行动敲诈勒索毒品嫌疑人及其家属。若无法支付赎金或被视为“可能的毒贩”，这些人往往会被杀害，并被伪装成正当击毙。在某些情况下，一些并未参与毒品犯罪的人因举报他人或拒绝缴纳保护费而成为袭击目标。

有时，甚至有民众因为私人恩怨而举报他人为“毒贩”，导致无辜者被执法人员击毙。

虽然禁毒战取得了非常明显的效果，但它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

四、外交政策：独特的“杜特尔特主义”

杜特尔特在国际舞台上的表现同样充满争议。他与美国关系紧张，多次公开批评美国政府对菲律宾内政的干涉，甚至宣称“菲律宾将与美国‘分道扬镳’”。与此同时，杜特尔特积极寻求与中国和俄罗斯的合作，试图改变菲律宾传统的外交政策方向。

尤其是在南海问题上，杜特尔特采取了较为温和的立场，与中国政府进行合作，而非与其对抗。这种做法引起了国内部分反对派的质疑，认为他“出卖了国家利益”。但杜特尔特认为，加强与中国的经济联系有助于促进菲律宾的经济发展，是一种务实的选择。（这一点跟小马喜欢抱美国大腿的风格还是截然不同。）

五、争议与遗产：功过是非

杜特尔特执政风格独特、语言粗俗、行事激进，因此被称为“菲律宾的特朗普”。他的一些言论和政策引发了广泛争议。例如，他曾多次发表侮辱教皇、联合国官员和西方国家领导人的言论，这些言论虽然在国际上引发批评，但在国内却赢得了支持者的掌声，认为他敢说敢做、不畏强权。

然而，杜特尔特的政策也带来了深远的影响。他推动了菲律宾的基础设施建设，倡导“建设建设建设”（Build, Build, Build）计划，意在提升菲律宾的交通和经济发展。此外，他还实施了一系列的社会福利政策，例如为贫困家庭提供免费教育和医疗服务。

尽管杜特尔特的“禁毒战争”备受争议，但他高调反腐的举措和强硬的治安政策确实赢得了许多菲律宾民众的信任。许多人认为，他使菲律宾社会变得更加安全，尤其是在犯罪猖獗的地区。（下图：反对禁毒战方针的抗议行动）

六、卸任后的生活与影响

2022年6月，杜特尔特卸任总统职务，结束了他6年的执政生涯。卸任后，他继续在国内外引发争议，甚至面临国际刑事法院（ICC）对其“禁毒战争”中可能涉及的人权罪行的调查。尽管如此，杜特尔特仍然在菲律宾拥有庞大的支持者基础，许多菲律宾人认为他是为国家带来安全和发展的“强人总统”。

杜特尔特的女儿莎拉·杜特尔特（Sara Duterte）于2022年当选为菲律宾副总统，这也表明杜特尔特家族在菲律宾政坛上的影响力仍然强大。杜特尔特的执政风格和政策对菲律宾政治产生了深远影响，许多人认为，他开启了一种新的“杜特尔特主义”，即通过强硬政策、务实外交和反腐倡廉来实现国家治理。

七、两大家族闹僵

虽然现任总统马科斯在选举时，拉拢了老杜的女儿萨拉为副手，最终竞选成为总统，两大家族看起来也相处融洽，但伴随着一系列事件的展开，如今的两大家族已经彻底闹掰，不复往日友好。而这一切的发展，都有迹可循：

1. 政策分歧与权力斗争

修宪争议：马科斯总统及其盟友推动修改宪法，旨在放宽外国投资限制，并可能延长总统任期。杜特尔特家族对此表示强烈反对，认为此举可能导致权力过度集中，损害民主制度。

禁毒政策分歧：杜特尔特执政期间推行的“禁毒战争”备受争议。马科斯政府对该政策的态度有所转变，甚至表示愿意配合国际刑事法院对杜特尔特的调查，引发杜特尔特家族的不满。 （下图：禁毒战中死者的家属）

2. 内阁职务与权力分配

2024年6月19日，副总统莎拉·杜特尔特毫无征兆地辞去教育部长和反叛乱工作组副主席职务，彻底退出马科斯政府内阁。当时事件一出，菲律宾各大媒体争相报道。此事被视为两大家族关系破裂的标志。

机密资金争议：莎拉申请的机密资金未获众议院批准，导致她与马科斯政府之间的矛盾加剧。据报道，早在2022年底的时候，莎拉手上就过了两笔分别为1.25亿比索和1.125亿比索的神秘资金，巨款去向不明成为了萨拉头顶挥之不去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伴随着莎拉在台风来临的前一天飞离菲律宾的事件发酵，萨拉开始麻烦不断，议会虽没有旧事重提，可却揪着她副总统办公室的巨额资金要求她说明用处、出席听证会，她本人也是不堪其扰，最后直接在前两天表示不会再出席听证会。

3. 公开指责与政治对立

缺席国情咨文：2024年7月，莎拉缺席马科斯的国情咨文演讲。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副总统却未出席！被视为两大家族关系彻底破裂的象征。

公开抨击：杜特尔特家族成员多次公开批评马科斯政府的政策和领导能力，进一步加剧了双方的紧张关系。 10月18日，莎拉甚至召开了两个小时的名为“带我下地狱”记者会，拿出迄今为止最强嘴炮，表示自己竞选副总统是被马科斯利用，嘲讽马科斯是一个“失败主义”的总统，还以模仿吸毒的动作来讽刺他，提出马科斯作为领袖的低效是她离开内阁的原因之一，甚至表示自己有一份总统马科斯犯下的“可弹劾罪行”的清单。

写在最后，

罗德里戈·杜特尔特是一位极具争议但又充满个人魅力的政治家。他的执政风格和政策选择令菲律宾政坛为之一变。他以铁腕手段治理国家，带来了显著的社会安全改善，但也因侵犯人权和外交政策的变化而备受批评。

虽然铁腕，但直白、实干的态度还是在菲律宾社会赢得了相当一部分人的好感。就比如，他在听证会上面临禁毒战上关于杀人的指控时，他直白地说出这几时为了菲律宾社会，只有这样才能有效清理毒品贩子，还大胆放眼，要求ICC加快调查，省得自己都死了 调查还没开始；还直言自己不喜欢白人 只愿意被菲律宾人审判等言辞。

杜特尔特或许已经卸任，但他的政治遗产和影响力，恐怕会在未来许多年里继续影响菲律宾的政治和社会走向。

虽然四方委员会表示不会把禁毒战的调查结果告诉ICC ，但禁毒战听证会的最后结果如何，我们仍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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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宾果然很精彩的啦